架空幻想

08.

褚冥漾猛眨眼，突然感覺自己和阿斯利安之間的疙瘩被學長這麼一講，好像根本就沒什麼，只是他自己想太多罷了。想起阿斯利安回到學院後態度跟往常沒什麼兩樣，頂多在他彆扭想藉口逃開時，那雙溫和的褐眼閃過一絲懊惱，並沒有對他的厭惡。

凝視著冰炎無奈的臉龐，褚冥漾思索著他剛才所說的話，他是因為把阿斯利安當作朋友，害怕失去這個朋友才會這樣逃避嗎？

複雜的思緒慢慢成了一條直線，褚冥漾有種錯覺，就算阿斯利安此刻出現這裡，他也能自在和他說話。

見褚冥漾的混濁黑眼漸漸澄清，冰炎曉得他已經有了方向，寵溺地拍拍褚冥樣柔軟的髮絲，發現褚冥樣的頭髮長度比他們分開時還要長上一些，撈起一縷黑髮，「頭髮長長了。」

褚冥漾轉過頭，那縷黑髮就此滑落冰炎修長的手指，輕輕滑滑的觸感擾動冰炎的心腔，半精靈依戀著那滑嫩的髮絲所帶來的觸感，再度捲繞著起一小搓的黑髮。

因頭髮髮尾的長度只到肩頸處，看不到冰炎的手指在後面的動作又加上冰炎的動作很輕所以也沒發現，拉著已經遮住眼睛的頭髮傷腦筋的說：「又長了，怎麼這麼快，明明兩個月前才剪而已，又得拜託喵喵了，就說了要剪短一點嘛。」

「不要剪。」冰炎挺喜歡這柔軟髮絲帶來的觸感，如果褚冥樣把頭髮剪短了，他就無法再觸碰這頭軟髮，想必那鳳凰族學妹曉得褚冥樣若留長頭髮會很好看才故意不把頭髮剪得很短。

「學長？」褚冥漾不解的偏頭，感覺到髮絲被拉扯了一下，不痛甚至有點癢，「不剪會很麻煩。」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學長他們一樣可以行動自如，他很倒楣，可能出個任務頭髮就沒了。

「別亂想。」冰炎壓按著褚冥漾的頭，「把頭髮留長，會很好看的。」

褚冥漾錯愕的瞪著根本不會講這種話的學長，內心一陣恐慌。

完了，學長被冰牙族的人逼到神經錯亂了嗎？

他只是平凡人，把頭髮留長只會給人指指點點而已！

「我好得很！」冰炎咬牙切齒地敲了又再腦殘的學弟，見褚冥樣摸著頭低聲嘟噥，冰涼的手再度摸著褚冥樣的髮絲，「相信我，你把頭髮留長絕不會有人對你指指點點。」甚至還會回頭多看幾眼。

這時，冰炎認為他為自己種下禍根。

阿斯利安照金髮學妹所給的地點來到目的地，仰頭看著古樸典雅的店面，印象中他們的聚餐幾乎都會配合那黑髮少年，因為少年在那些裝飾豪華的店家會處得不自在，卻又不肯說出，久了愛熱鬧的金髮學妹就把地點設定在樸素的店家或者是少年最愛去的白園。

腦海中少年那抹尷尬的笑臉盤旋不去，每次到裝飾華麗的店家，少年臉上的笑靨僵硬住，看他眼底所流轉的思緒應該就是冰炎所說的腦殘，為了不破壞大家的興致，少年總是硬著頭皮陪大家渡到最後。

他很喜歡少年的善良，處處為別人著想的個性，待在他身邊很舒服很放鬆。

但是，可以和少年自在聊天的機會在陰影封印後被破壞掉了，那時他才發現自己的修練還不夠，才會在少年使用陰影吞噬鬼族化的山妖精露出驚恐的表情傷害單純的黑髮妖師。

他知道發生的事已經無法挽回，他努力地彌補對妖師的傷害，在妖師一次又一次的逃脫後，他開始沒有信心了。

在大家的鼓勵下，他開始有動力去解開他和少年的心結。

可是，他這時候來參加聚餐碰到褚冥樣，會不會把氣氛搞僵？

剛才經過廣場他看見了坐在樹上動作親暱的兩人，銀髮半精靈溫柔的捲繞著黑髮妖師頸後的黑髮，美麗的臉龐靠著黑髮妖師頗近，帶笑的嘴角像是說了些什麼，黑髮妖師一臉不了解地凝視著漂亮的半精靈，一點不自在都沒有。

沒有多看，他在兩人還沒發現他之前離開，心情雜亂的到達這，兩人親暱的互動在腦海徘徊不去，他開始懷疑不管自己付出多少努力都無法把少年的目光拉到自己身上。

不想再看到少年為難的神情，阿斯利安斯思慮了好一會，心中的天秤在該不該留中掙扎。最後他決定先離開，等聚餐快結束再來，或許可以避開冰炎和褚冥樣處得融洽的場面，至少見到的畫面少，心痛就會少點。

思及此，阿斯利安苦笑幾聲，他只是找藉口逃開而已罷了。

腳步往後轉，抬起眼就看見應該還在廣場上的兩個人站在幾公尺遠，銀髮少年赤紅的眼瞳瞄了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褚冥漾，拍拍黑髮妖師頭幾下，無視妖師求救哀怨的視線，回眸凝視著他，眼神似乎在跟他說交給他了，他還沒回應，冰炎把褚冥樣放著率先走進蝶館。

廣闊的空地只有他和一直掛在心頭上的黑髮妖師，從褚冥樣一副扭捏不自在的模樣可以得知他正在勉強自己做好準備來面對他，捨不得黑髮少年如此苦惱，反正半年的時間他都等了，還差這幾天嗎？

「我……」阿斯利安一開口，意外地看見黑髮少年一聽到他的聲音就馬上抬頭，眼底並沒有以往的顧慮，只有一點困惱，少年這般的反應想必是冰炎有開導過。

褚冥樣搔搔頭，迴避著阿斯利安灼熱的視線，下意識往冰炎走進的蝶館看去，瞪著緊閉的門板，慢拍子的想到這樣會讓阿斯利安誤會，趕緊把頭轉回來直視著阿斯利安黯淡的褐眼，聲音哽在喉間很難發出。

完了，真的被阿利學長誤會了……褚冥漾你這個白癡！

少年逃開他的視線的瞬間整顆心臟再度被撕裂開來，阿斯利安認為自己想太多了，褚冥樣對他依然抱持著疏遠的心態，對冰炎卻無比依賴，雖然這點他早就知道但還是會心傷。

扯開嘴角搖搖頭，他可以在人面前偽裝臉上的笑容，卻騙不了自己對少年有多麼在乎，少年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他的情緒，若他踏進蝶館和眾人一同慶祝冰炎歸來，看著冰炎和褚冥漾之間親暱的互動，他還能偽裝自己的情緒嗎？

不，他沒有把握！

「漾漾，我還有事，先離……」

話還沒講完，他的手就被怯怯的褚冥樣握住，錯愕的張大眼看著清秀的臉孔帶著深深的歉意凝視著自己的褚冥樣，沒有害怕傷害他而躲得遠遠的，垂下眼望著已經染上少年溫度的手掌，少年的手有點僵硬但很溫暖，對於少年的硬是逼著自己和他說話感到心疼，如果可以，他不想他這樣。